“通俄门”愈演愈烈特朗普会遭到弹劾吗

刁大明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相比“泄密门”，“通俄门”仍是特朗普政府的一大“命门”。不过，这个“命门”目前看未必会要了特朗普政府的命，而更像是一把被置于白宫屋顶上的悬剑。

5月17日，美国司法部任命联邦调查局前局长罗伯特·穆勒出任特别检察官，负责调查2016年大选期间特朗普竞选团队相关人员与俄罗斯政府官员是否存在违法互动的所谓“通俄门”。在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被解职事件酿成轩然大波的大剧情下，特别检察官的介入很快就扩展了人们关于特朗普遭遇“弹劾”的遐想空间。

比起“泄密门”，“通俄门”才是命门

冷眼观之，不同于司法分支任命的独立检察官，穆勒出任的特别检察官更像是特朗普政府即行政分支主动配合“通俄门”调查的积极安排。虽然有消息称，白宫方面只是“被告知”，所以大有司法部擅自行事的嫌疑，但更为可能的情形是特朗普为了所谓“自证清白”而刻意保持了距离。

显然，在无论科米被谁取代都无法终止“通俄门”调查的情况下，特朗普的最佳选择也只有安排一位两党、司法界乃至情报系统都认可的人选来主导调查。这也算是对科米所谓“特朗普施压、令其终止调查”的备忘录形成回击的权宜之计。

不可否认，科米的被解职已成为“通俄门”调查的重大拐点。此前，调查的核心要件聚焦在：特朗普是否直接授意或默许了迈克尔·弗林等相关核心团队成员与俄罗斯官员会面，并以当选后出台满足俄方利益的对俄政策承诺，来换取俄方有助于特朗普当选的黑客介入行为。如此波折的事实链太过繁复，其中的因果关联也难以被轻易验证，这恐怕也是“通俄门”调查蹒跚难行的原因之一。

但在科米事件之后，“通俄门”调查被增容，焦点扩大到了特朗普是否存在所谓“妨碍司法”的嫌疑上来，进而客观上降低了锁定特朗普的难度、提高了其遭遇弹劾的低水平概率。因而，相比至今仍真伪存疑、且大量涉及情报信息认定的所谓“泄密门”，“通俄门”仍是特朗普政府的一大“命门”。

不过，这个“命门”目前看未必会要了特朗普政府的命，而更像是一把被置于白宫屋顶上的悬剑。之所以说未必致命，原因在于当前的政党政治生态无法为弹劾提供天然的土壤。美国历史上上演过的三次所谓“弹劾危机”，无一例外地发生在总统与国会两院多数分属两党的“分立政府”状态之下。甚至即便弹劾真正沦为了党争的必杀技，两位进入弹劾程序的总统也在另外一党占据多数的国会参议院的审判下逃过了一劫。

“通俄门”未必会要了特朗普政府的命

现如今，作为起诉方的国会众议院中，共和党以241比194占据优势，要达到开启弹劾的过半门槛，在全部民主党人支持的情况下，还需要23位共和党国会众议员的倒戈，其难度系数并不算小。即便顺利走到国会参议院审判环节，以52比48占据多数的共和党也能完全掌控局面。即便全部民主党人放行，要越过三分之二的宪法门槛，也需要19位共和党国会参议员的背书，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在2018年中期选举，民主党在国会众议院翻盘的总体预期下，国会参议院共和党多数的大概率维持甚至扩展，也能有效地阻击任何将共和党总统拉下马的政治企图。

这样看来，特朗普的解套关键还是在于共和党党内的平衡与博弈。自特朗普就任以来，美国政治的主题转换为党内政治，一边是民主党群龙无首，为2018或2020备战而摸索新的路线与领导层，一边是共和党在特朗普白宫与传统建制派之间的剧烈磨合。对比而言，所有共和党传统建制派支持的议题，特朗普政府都做成了或者正在推进;而所有建制派反对且充斥着特朗普个性色彩的议题却都无果而终。这说明特朗普被动接受了建制派的塑造。

换言之，建制派共和党正在可塑造的特朗普和“妨碍司法”的特朗普之间寻求利益最大化的权衡。即便他们选择支持一个可塑造的特朗普，也会将“通俄门”用作驾驭白宫的缰绳，这也就是所谓“悬剑”的意义所在。而如果随着事态的超预期发展，保全特朗普将令建制派损失更多时，弹劾之虞也就近在眼前了。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特朗普被弹劾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由于历史经验预测错了特朗普的当选，所以我们仍可将信将疑地拭目以待。特朗普治下的华府政治显然正在进入脱轨状态，这可能也是新一季《纸牌屋》热度陡然走低的关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