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白睁开眼睛,桌角的台灯还亮着,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现在是夜里一点三十分。 他半眯着眼睛抬起头。电脑已经休眠,显示屏幕没有关,右下角的提示灯兀自发亮。他重新启开电脑,
他半眯着眼睛抬起头。电脑已经休眠,显示屏幕没有关,右下角的提示灯兀自发亮。他重新启开电脑,桌面上的聊天框已经暗掉了,和他聊天的人早已走开。
这些没有耐性的人们。他想。
蒋白揉揉头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久不动的双腿有些麻木,他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往厕所走去。
黑暗里一瞬间亮起的黄色的灯光十分刺眼。蒋白眨么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踱到镜子面前。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十分瘦削的年轻男子,半长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暗淡的黑眼圈勾勒出一副普普通通的容貌。宽大的衬衫在身上皱巴巴地纠缠在一起,显得有几分颓废。
镜子里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拿起台子上掉了三个齿儿的梳子梳梳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蒋白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笑了笑。
你真傻。镜子里的男人说。
蒋白锁好门,楼道里一片漆黑。电梯已经停了,蒋白沿着楼梯往下走,板鞋与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花了大概两分钟,蒋白从七楼下到了一层,门镜卡在感应装置上刷过,发出“滴”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蒋白开门而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接着迈开大步,融入到茫茫夜色之中。
半个小时以后他敲响了一扇漆皮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的小门。隔了几秒,门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响声,一个油乎乎的脑袋探出来。
“你可来了!快点进来。”门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像演鬼片一样将蒋白拽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报纸,方便面盒把地上堆得满满当当。灯光昏暗,蒋白勉强可以辨认出角落里坐着的四个人的样子。
“就等你了。”油脑袋点了一支烟递过去,蒋白接过来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劣质的香烟呛得他肺疼。
“抱歉。”他咕哝一句,“我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你知道我们今天要做的是什么!”
“好了付画。”油脑袋大手一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来这儿可不是吵架的。现在,说正事。立刻。”
他那双小而锐利的眼睛往角落里扫视了一圈,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谢。”蒋白掐了烟,搓搓手掌,从兜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片。
“永熙路四十三号,Skald酒吧。”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确认了一下地址,“我进去,你们在外边接应。”
“只你一个?失败了怎么办?”付画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
蒋白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温和的笑容。然后他抬起瘦长的手臂,在脖子间做了一个砍的姿势。
他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