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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马役军的诗:淬火时腾起的云烟

——读马役军的诗 李小雨 马役军先生的诗是在理性的炉火里,打出的感觉的铁。填进炉火的燃料是火热的生活、冒着余温的历史的热度。腾起的烟,形成一圈圈,飘散着作者几十年的

  ——读马役军的诗

  李小雨

  马役军先生的诗是在理性的炉火里,打出的感觉的铁。填进炉火的燃料是火热的生活、冒着余温的历史的热度。腾起的烟,形成一圈圈,飘散着作者几十年的思索与深情。

  我想在今天没有人还能在象牙塔中,专心致致着诗歌或艺术,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象牙塔供诗人居住。所以诗人对生活有个“能见度”的问题。你如果不能对生活指称或发言,连一个普通百姓的思维都没有,想写诗歌那只能是雾里看花。 

  这部诗集开篇之作,很值得回味。“没有人会赞美/漫天的大雾/渗出水的雾气/遮避了视觉/顷刻间/我的眼睛/丧失了能见度”(《能见度》)。熟稔之物的雾不仅覆盖眼前的大地还遮掩天空,同时漫进眼睛和心灵,像心底起了茧。一个诗人有没有清晰的能见度,是判断一首诗真、伪的一个尺度。学哲学出身的马役军先生在诗歌领域里正好有了用武之地,目光睿智,他的诗带给了我们穿透时空的审美及形而上的愉悦。

  接下来的诗行,诗人用四个具有哲学意味的动词,把雾的魔力释放出来了。“消失了——/枯萎的残花败草/模糊了——/当年的茶马古路/遁去了——盗伐的苍郁森林/不见了——/冲倒的山间石屋”草木、道路、地产都如海市蜃楼般遁形。诗歌继续递进纵深,从空间转换到时间之中:“迷雾遮掩了/唐代的庙宇/明朝的雕塑/雾气凝固了/山间的经幡/佛前的蜡烛/历史在迷雾中/悄然消却/一切变得影踪皆无”。这个时间也不是空洞的,包含着历史、东方宗教、文化,上升到空灵的境界。哲学的思考升华进历史的深处、宗教的境界之内。

  这还不是尽头,真正的至是:人的心灵与思维还紧紧抓住的命运。连思维也搁浅了/化成一团/孤寂的云/迷朦朦/湿漉漉。人在雾中被异化了,思维发生变形。但诗人是宽容的,并没有去丑化雾,只是呈现它的本性与客观。在这首诗中,虚实相间、客体与主体变化,从物至心灵乃至命运跌宕起伏多姿。诗人在最后告诉我们:雾既能生成/也会消散/自然的法则/不受任何约束/明白这一点/你就会在/迷雾的困惑中/保持清醒/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抓住。

  从开篇的这首诗,我们基本上可看出马役军先生诗歌的艺术特点与思考的魅力了。

  抒情诗不是理性与思想的附属,是灵魂、直觉的一次次感性的闪光。马役军先生深明其奥妙。“是淬火时/涌起的白烟”。 像“大漠中/飘荡的羌笛”,“感觉像法老手中/变幻的魔旗”。他的诗就是感性与理性的水乳交融,思辨的闪光。他有一个悟性的东西:除却南北/谁说一定是东西/当情绪的潮水/再次把我淹没/感觉依旧告诉我/一切都是未必(《感觉》)。我们长期处在一定的思维惯性中,如果不依靠诗歌的本能突破,感觉与思想就可能日益迟钝、懒惰。方向不是南北就是东西,道路非左即右。但诗人则天启一般地说“一切都是未必”。老子也说:大道泛兮,岂可左右。摸着石头过河,比惰性更有探索和现实意义。

  “真理其实很简单”。 “智者以独特思维/创造与众不同的历史/就是把一切复杂/变成简单”(《真理》)。诗人和智者都是袖中有乾坤,深入浅出,而欺世盗名和低能者都是在鸡毛蒜皮上大做文章。

  马役军的诗中不仅有感情的火焰,还有冷静的光芒。“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冷静——”(《冷静》)热和冷的统一,就像淬火的过程。马役军先生的诗歌得以成型。

  诗歌是泥土,也是大海。是岸也是岛屿。是故乡也是远方。是现实也是梦乡,牵动诗人无限的相思。时而形而上,也无时不在形而下。每一个细节,都能将读者打动:

  捧起一把/温热的泥土/紧贴脸颊/心潮涌起  这不是一片/普通的泥土/总理祖先的遗骨/就深埋在这里/总理家族的血脉/哺育了这块/小小的土地   难怪这土地上的白菜/长得如此茁壮/难怪这柳阴下的萝卜/生得这般翠绿(《祭奠》)。

  这里只有/被人们双脚/磨平的门坎/补丁落补丁的/小小蚊帐   这里没有/华丽虚浮的/银额金匾/这里没有/扑面而来的/浓郁熏香/就是这极为/普通的纪念室/总理生前一再说出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有与没有——写在淮安周恩来故居》) 

  这些都是传神的细节描写,无须千言万语。朴素就是一种光辉。 

  中国诗歌中有一种大爱,一种“恩泽虫鱼”的传统。即使是一只狐狸,诗人也看到,她放弃成仙与人间相爱。有了这样的心得,就是诗人和智者的合一了。 

  “像一道爱的课题”,诗人乐意在这个考场“像把你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但由于偶然大事件的到来,就不能不:思蜀。

  当2008年发生了汶川大地震时,再次燃烧一个民族的心灵。马役军先生当然是奋笔疾书,写下勘称“年度心灵史”的篇章。灾难怎样才能进入心灵,而不是空洞、浅层次的叫喊?这也是决定伪诗和真诗的分野。

  一轰而上又一轰而散,创造的都只能是歌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马役军先生敏锐地发现:“诗仙太白的故居/门楣坍塌了/残砖碎瓦掩不住/流淌激情的笔砚/倘若诗仙在世/你是否还会悲吟/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更具有生命痛憷的是特大地震发生时,正在召开一场诗歌朗诵会。与会的49位诗人,全部被埋在废墟下,无一人生还。作者道出了国家不幸、诗人更不幸的真实。作者在整个国家的灾难面前,更显出他理性与思考的金贵:“钢筋水泥的楼板/为什么抵挡不住/震波的冲击/即便有一千条理由/一万个道理/什么能抵得上/北川中学废墟下/孩子失去鲜活生命的/惨痛悲剧”(《诗人的沉默》)。诗歌在抵达悲剧的同时也抵达了地震的中心,诗人成为亲历者、见证者和抢险救灾者、心灵安慰者。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和未来,楼房的质量也同时关系着众生的安危、前途:“孩子是脆弱的/他们玩儿不起/死亡的游戏/难道我们只能用/孩子丧失生命的代价/才能验证校舍质量/是否存在伪劣问题”理性的光芒,照耀着诗行,增加了诗歌的分量、现场感、真实性、深度、情感向度。诗人既是抒情者也凝思者,二者合二为一发出这样的叹息:“可地震来临/我们却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

  地震中消逝的诗人们最终共同完成了这样的一部诗集:“平凡的人生/不平凡的离去/在这个世界上/完成了北川诗人/最后一部诗集”。

  诗人马役军成为2008年的祭奠者、默哀者,也同时是讴歌者。因为坚持现实主义的挖掘,才使诗人的情感抒发水成渠成:“从唐山到汶川/探寻历史真谛的思索/一直在继续/像大海潮汐涨落/不停地翻卷”,“被历史永恒记载/成为丰碑的纪年”。 

  2008,汶川燃起的虽不是硝烟,但是一场硬战,在抗震救灾的血与火中,弥漫着诗人杜鹃般啼出的诗行。 

  哲思的烙印,深深地印在这部抒情诗集之中,成为特色独具的指纹。 

  (李小雨  著名诗人 〈诗刊〉杂志社 常务副主编) 

  (马役军诗集《除却南北  未必是东西》作家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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